阿乙己

午后，体育教研室的旧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，阿乙己慢悠悠踱了进来。他照例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运动服，袖口磨出了毛边，却浆洗得干干净净。几个年轻教师正围着手机看欧冠集锦，见他来了，互相使个眼色，偷笑着把手机藏到身后。

“阿乙己，昨儿校队训练，你教的那个弧线球怎么又飘出界了？”戴眼镜的小王故意提高嗓门。

阿乙己不答，只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磨秃了皮的足球，轻轻放在地上。足球像个听话的孩子，稳稳停在他脚边。他俯身整理着早已系紧的鞋带，半晌才直起腰：“弧线球么...讲究的是触球部位。”他用食指在空气中画了道看不见的抛物线，“脚内侧这个位置，要像抚摸鸽子翅膀那样轻柔。”

有人忍不住笑出声。阿乙己却突然抬脚一垫，那足球便听话地跳上他肩头，沿着脊背滚到另一侧肩膀，最后稳稳落在他的大拇指上旋转起来。

“当年在省青年队...”他眯起眼睛，目光穿过积满灰尘的奖杯陈列柜，望向窗外空荡荡的操场。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长得能触到墙角那筐褪了色的旧奖牌。

年轻教师们不再嬉笑，默默看着他指尖旋转的足球。在这个追逐即时数据的时代，阿乙己像个从旧时光里走来的说书人，用最笨拙的方式守护着关于体育最本真的记忆——那些需要用手感丈量、用岁月打磨的技艺，终究不是屏幕上的数据能够说清的。